《罗刹海市》恰似美国的ESG市场 | 周评

最近刀郎的新歌《罗刹海市》（收录在专辑《山歌寥哉》中）引爆乐坛，单曲播放次数据说已经达到百亿次，创下历史纪录。

《山歌寥哉》专辑封面

我对歌词的八卦没什么兴趣，倒是想起这首歌所说的聊斋故事。小时候看过聊斋，比起画皮、促织这些脍炙人口的故事，罗刹海市这个故事给我留下印象不深。不由得复习了一遍《罗刹海市》原文。

《罗刹海市》大意是讲一个叫马骥的生意人，长得俊俏。书上说的是“美丰姿，少倜傥，喜歌舞”。马骥意外流落到大罗刹国。这个地方很特别，以丑为美，越丑越能当领导。后来马骥把自己抹成张飞模样，竟然得到国王重用。再后来，马骥到海市游玩，机缘巧合到了水国，水国的审美回归常态，水国领导“龙君”把女儿许配给俊俏的马骥，之后马骥在老婆的帮助下回到中国。

和其他聊斋故事一样，罗刹海市这个故事也充满了各种隐喻。罗刹国和水国，代表了两种审美观，一种以丑为美，一种以美为美。这个美，其实是以蒲松龄的审美观为参照的。主人公马骥，长得俊俏，在水国受欢迎，而在罗刹国被当成妖怪，不得不把自己打扮得面目狰狞，以博取好感。蒲松龄谓之“花面逢迎”。

无论是聊斋的故事还是刀郎的歌，都是对社会现实的讽刺。社会应该对何为美、何为丑有高度共识，否则就会出现美丑不分、是非混乱的状况。这听起来容易，做起来很难。所以蒲松龄说，“嗜痂之癖，举世一辙”，意即“颠倒美丑、曲意逢迎的怪癖，天下都有”；刀郎的歌词最后也写了一句“那马户又鸟是我们人类的根本问题”。

这让我想起最近看到美国ESG市场的撕裂。此前我已经写过关于美国市场的评论，包括《拜登首次行使否决权，支持ESG规定》、《美国ESG之争正沦为两党之争》。最近，这种情况有愈演愈烈之势。上月底，美共和党人通过美国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提出一系列立法建议，目的是阻止ESG的发展，包括降低对上市公司气候相关信息披露的要求等。

在美国各州，ESG争议也是此起彼伏。根据摩根路易斯律所统计，截至7月中旬，美国有20个州采取了反对ESG的政策法规；有8个州采取了支持ESG的政策法规。另外还有75项反对或支持ESG的政策法规还在流程之中，分布在41个州。在有的州（如得克萨斯和纽约），是既有支持ESG的政策法规，也有反对ESG的政策法规（如图），相当撕裂。

紫色为支持ESG的州，灰色为反对ESG的州。得克萨斯和纽约既有支持的政策法规，也有反对的，所以一半紫色一半灰色（来源Morgan Lewis）

同样是美国市场，同样是ESG，一边认为ESG是扭曲自由市场，另一边则认为不让ESG才是干预自由市场。这真是很魔幻。

乱局之中，机构投资者可谓左右为难。在聊斋的故事里，马骥可以在罗刹国和水国采取完全不同的策略，在罗刹国打扮为丑人，到了水国再变回原来面目。但美国的机构投资者没办法在一个州力挺ESG却在另一个州抨击ESG。怎么办？恐怕只能闭口不谈了。所以，贝莱德的CEO芬克说，将不再使用ESG这个词，因为它已经被“武器化”。贝莱德并非个例，根据研究机构统计，在标普500公司中，有74家在2023年一季度业绩会上提及ESG，在2021年四季度这个数字是156家，下滑明显。

本质上，美国市场的ESG争议是党派之争，是由党派立场来决定ESG立场的。可以预见，这场争议至少会持续到2024年的大选。

但必须要看到，美国市场的ESG争议和世界其他市场出现的争议有着本质差异。因此，即便近邻如加拿大，也不太会被“传染”。所以，总部不在美国的机构投资者可以松一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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